端午节一边吃着粽子,一边看着群内相关端午的话题,不免让我想起儿时的夏日,拿着一小把绳子,跟着姐姐和表姐表弟们一起,来到十四丈(地名)去打粽叶的情景,这些记忆犹如陈年的老酒,历久弥香。
因为淮海农场是1952年才从荒滩碱地开发起来的农场,在70年代初,这些新挖的纵横沟渠,芦苇长得不是很好,而在一分场三连辖区范围内的十四丈,是农场用土地与农村置换而来,所以也保持着农村原有的地理风貌,垛是垛、塘是塘,这里的芦苇长得茂盛,尤其是那粽叶,长得是又长又宽,是我们每年光顾打粽叶的最好场地。
清晨的芦苇塘滩地,氤氲着薄雾,仿佛一幅水墨画卷。那芦苇足有一人多高,挤挤挨挨,叶片细长碧绿,在微风中沙沙作响。因为父母要挣工分,没有时间去打粽叶,所以打粽叶的任务就交给我们。因为我个子矮,够不着那些宽阔的芦叶,于是我负责下塘边去拉芦苇,姐姐个子高,站在埂边拽被我拉过来的那些宽大的芦叶。
打粽叶虽看似简单,其实也是个技术活,既要挑选宽大、完整的叶片,也要注意没有虫蛀和被蚜虫污染了的叶子。姐姐在一边挑选时,一边教我:“一根芦苇上只能打两三张叶片,留下的好让它再长大一些,留给后来的人采摘。粽叶还要选老一些的叶片,这样包出来的粽子才有嚼劲,煮的时候也不容易破。”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眼睛却被芦苇荡上方那些悦耳的鸟鸣声所吸引。
我小心地在塘边前行,防止不小心踩上蛇或尖锐的芦根。突然,前方3根芦苇上的一个鸟窝引起了我的注意,兴趣盎然地走上前去,拉着芦苇倾斜下来一看,几只肉朴朴身上还没有长毛的小鸟张着黄色的嘴,仿佛在等我喂食。这在想起,原来芦苇荡的上方的鸟儿在担心它们的孩子,所以才发出尖锐的叫声。我看着这些鸟儿,眼里满是怜爱,轻轻地放开芦苇,让鸟窝回复到自然的状态。随后,我又遇见了几个鸟窝,里面不是小鸟,就是鸟蛋。在鸟鸣声中,我告诉同伴:“不要碰这些鸟儿还有鸟蛋,它们的父母在上方盯着我们看呢。”
等手抓不下芦叶时,我就把芦叶卷起来往斜挂在身上的绳子上一串一扣,解放出来的小手又可以去采摘芦叶,如此往复,待身上挂满了几串沉甸甸的粽叶时,我们采摘粽叶的任务就大功告成了。
回到家中,母亲就将芦叶放入大锅中,添上渠水,用柴火慢慢煮。剩余的芦叶就分发给外婆和舅舅、姨娘等一部分。煮好的粽叶母亲就把它们放在大盆中凉水中浸泡,母亲说,这样才能保持粽叶的柔软,便于包粽子。
包粽子历来是母亲的拿手绝活。她将浸泡好的糯米捞出,沥干水分,加入蜜枣、红豆后拌匀。随后,就取出两三片粽叶,卷成漏斗状,放入糯米馅料,再将粽叶折起,包裹严实,最后用蔺草捆扎结实。一般母亲包裹的粽子很大,不及那些无锡知青包得小样样的袖珍粽子好看。即便是这样,母亲也会学着给我们包裹一些好让我们在外边与小伙伴比试的“背包粽”“三角粽”等样式。当然,我们也会学着母亲包粽子的手法来包粽子,只是包得粽子太松或歪歪扭扭而作罢。
包好的粽子被母亲一一放进锅中,先用大火烧开,然后再小火慢煮。
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,不知过了多久,粽子的香气扑鼻而来,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这浓郁的粽香中。等得到母亲的同意后,我迫不及待地拽起一个粽子,两手轮换般地剥开一个,虽然知道此时热气腾腾的粽子烫嘴,但也被美味的诱惑,忍不住咬上一口,软糯香甜的粽香在舌尖散开,让人回味无穷。
如今在端午节这天吃着粽子,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。那片芦苇荡,那间弥漫着粽香的老屋和母亲包裹粽子的镜头,都已成为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回忆。每当端午节来临,总会想起70年代那个夏日,在芦苇荡打粽叶、包粽子的点点滴滴,那是岁月馈赠的珍贵礼物,是永远无法割舍的乡愁。